林深在玄关的鞋柜上发现那枚不属于他的袖扣时,窗外的玉兰正落得满地狼藉。
那是枚银质的船锚,边缘磨得发亮,显然被人戴了很久。他的指尖抚过冰冷的金属,
像触到一块烧红的烙铁,猛地缩回手时带倒了鞋刷,塑料柄撞在瓷砖上,发出短促的脆响。
苏晚从卧室出来时,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,棉质睡袍领口松垮地敞着,
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印子。她看见林深脚边的袖扣,脸上的笑意僵了半秒,
随即弯腰去捡:“哦,昨天同事聚餐,大概是谁不小心蹭到我身上的。”林深没说话,
只是盯着她发梢滴落的水珠,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。他们结婚三年,
苏晚从不在工作日聚餐到深夜,更不会带着一身陌生的雪松香水味回来。
他甚至能想象出那香水如何缠绕在她的发间,随着她的呼吸拂过另一个人的颈窝。
“我去扔垃圾。”苏晚把袖扣塞进垃圾袋,转身时裙摆扫过林深的膝盖,像只受惊的蝶。
林深坐在沙发上,听见厨房传来水龙头哗哗的声响。他想起求婚那天,
苏晚也是这样站在水槽前洗碗,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发顶,他从身后抱住她,
说要一辈子吃她做的糖醋排骨。那时她笑着回头,鼻尖蹭着他的下巴,说拉钩上吊,
一百年不许变。如今冰箱里的排骨早就冻成了硬块,苏晚的厨艺也生疏了。她最近总是加班,
回来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,屏幕亮度调得很低,像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。
夜里林深被冻醒,身边的位置是空的。他摸到床头的手机,凌晨三点十七分。
客厅的落地窗透着微光,苏晚背对着他站在那里,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什么,
肩膀微微耸动,像是在哭。他没出声,悄悄躺回床上。黑暗里,
那枚船锚袖扣的影子总在眼前晃,像要把他的心脏凿出个洞来。第二天苏晚说要出差,
行李箱收拾得仓促,口红滚落在地毯上,是他从没见过的斩男色。林深帮她把口红捡起来,
塞进化妆包最底层:“注意安全。”“嗯。”她不敢看他的眼睛,拉着箱子匆匆出门,
防盗门关上的瞬间,林深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,像头困兽。
他去了苏晚说的那家公司,前台说她今天根本没来上班。林深在街角的咖啡馆坐了一下午,
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,突然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,苏晚总爱拉着他的手,
在人潮里穿梭,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她的。傍晚时手机响了,是苏晚的号码,
背景音里有汽车鸣笛:“林深,我到地方了,这边信号不太好,先不说了。”“好。
”林深挂了电话,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本地通话,喉结滚了滚,没再说一个字。他开始失眠,
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,数上面的裂纹。苏晚回来那天,
他在她的行李箱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电影票根,日期是她“出差”的第二天,座位是情侣座。
苏晚洗澡的时候,他翻了她的手机。微信里置顶的是个备注“陈”的男人,
聊天记录删得干净,只剩下一条凌晨发来的消息:“睡了吗?想你。”林深把手机放回原处,
指尖冰凉。苏晚裹着浴巾出来,看见他坐在床边,吓了一跳:“怎么不开灯?”“想看看你。
”林深的声音很哑,“苏晚,我们谈谈。”她的脸色瞬间白了,浴巾攥得死紧:“谈什么?
”“船锚袖扣,斩男色口红,情侣座电影票,还有那个姓陈的男人。”林深一字一顿地说,
每说一个字,心口就像被钝刀割一下,“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?
”苏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顺着脸颊往下掉:“林深,
我错了……你听我解释……”“解释什么?”林深笑了笑,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,
“解释你怎么在我为我们的未来打拼时,躺在别人怀里?还是解释你说爱我的时候,
心里想的是另一个人?”他起身要走,苏晚从身后抱住他,身体抖得像片落叶:“别走,
林深,再给我一次机会,求你了……我跟他只是一时糊涂……”“一时糊涂?
”林深掰开她的手指,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,留下几道红痕,“苏晚,
你知道信任这东西,碎了就拼不回来了。”他在书房睡了半个月。
苏晚每天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菜,把他的衬衫熨得笔挺,夜里会悄悄站在书房门口,
看他是不是又在失眠。有天林深加班到深夜,回家时看见苏晚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,
怀里抱着他的旧毛衣。月光落在她脸上,她的眼尾有淡淡的细纹,
是这几年跟着他熬夜操心熬出来的。他走过去,想把毯子盖在她身上,她却突然惊醒,
抓住他的手:“林深,你回来了?”“嗯。”他想抽回手,却被她抓得更紧。
“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,真的。”苏晚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
“我再也不会了,你别不要我。”林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,闷闷的疼。
他想起他们刚结婚时住的出租屋,夏天没有空调,苏晚就拿着蒲扇给他扇风,
扇着扇着自己先睡着了。那时他就想,这辈子一定要对这个姑娘好。
他叹了口气:“先睡觉吧。”那晚他回了卧室,苏晚背对着他,身体绷得很紧。
后半夜他感觉她悄悄转过身,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的腰上,像怕惊扰了他的梦。林深没动,
睁着眼睛到天亮。有些东西破了就是破了,就像摔碎的镜子,就算勉强粘起来,
裂痕也永远都在。他们开始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,一起吃饭,一起看电影,
甚至会在周末去公园散步。但林深知道,有什么不一样了。他不再碰她的手机,
却会在她晚归时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;他会笑着接过她递来的汤,
却在她转身时迅速敛去眼底的情绪。苏晚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,说话总是察言观色,
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讨好和不安。有次他们去超市,她拿起一盒草莓,犹豫了半天又放回去,
说:“你最近好像不太爱吃这个了。”林深看着她,突然觉得很累。
他记得她以前最爱吃草莓,每次都要挑最大最红的,说要把生活过得像草莓一样甜。“买吧。
”他拿起那盒草莓,扔进购物车,“你爱吃就好。”苏晚的眼圈红了,
低下头小声说:“谢谢。”那个姓陈的男人还是找来了,在一个下雨的傍晚,
堵在他们小区门口。林深开车回来时,看见他正拉着苏晚的手腕,苏晚用力挣扎着,
头发被雨水打湿,狼狈不堪。林深把车停在路边,走过去,
一把将苏晚拉到自己身后:“先生,请你放手。”男人打量着他,
嘴角勾起一抹嘲讽:“你就是林深?苏晚没告诉你,她早就不爱你了吗?
”苏晚躲在林深身后,声音发颤:“你胡说!我没有!”“我胡说?
”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点开一张照片,是苏晚靠在他怀里笑的样子,
背景是他们去过的那家情侣电影院,“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可比跟你开心多了。
”林深的目光落在照片上,苏晚的笑容刺眼得很。他没看那个男人,
只是低头对苏晚说:“我们回家。”他拉着苏晚往楼道走,苏晚的手冰凉,一直在抖。
身后传来男人的喊声:“苏晚,你想清楚!他心里已经有根刺了,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!
”进了电梯,苏晚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,哭得撕心裂肺:“林深,
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我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联系了……”林深靠在电梯壁上,
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:“我知道。”可他知道,有些东西,
不是一句“知道错了”就能挽回的。就像那根刺,扎进去的时候有多疼,拔出来的时候,
只会更疼。那晚之后,林深搬去了公司宿舍。苏晚给他发了无数条消息,打了无数个电话,
他都没回。她去公司找他,他让同事说他在开会;她在宿舍楼下等他,他从侧门绕着走。
他以为这样就能慢慢放下,可闭上眼,全是苏晚哭红的眼睛,是她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子,
是他们曾经在出租屋里相视而笑的夜晚。一个月后,他回家拿东西。推开门,
屋里落了层薄灰,苏晚不在家,茶几上放着一个相框,是他们的结婚照。
照片上的苏晚穿着白色婚纱,笑得一脸灿烂,挽着他的胳膊,好像拥有了全世界。
他拿起相框,指腹抚过照片上苏晚的脸,眼眶突然就湿了。衣柜里,
他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挂在原来的位置,旁边是苏晚的裙子,像一对沉默的伴侣。
书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,是他以前送给苏晚的,他随手翻开,里面写满了他的名字,
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话:“林深今天又加班了,好心疼。”“他做的红烧肉真难吃,
可是好开心。”“我好像做错事了,林深会不会不要我了?”“我想他了,想得睡不着。
”最后一页,墨迹晕开了一片,是眼泪打湿的痕迹,写着:“如果能重来,我一定好好爱他。
”林深合上笔记本,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走到玄关,
看见那双他送给苏晚的高跟鞋,鞋跟处有些磨损,是他们一起去爬过的那座山留下的纪念。
手机响了,是苏晚的号码。他犹豫了很久,还是接了。“林深,你在家吗?
”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,你能不能……回来尝尝?
”林深看着窗外,玉兰树又开花了,洁白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摇晃。他想起很多年前,
苏晚踮着脚,在他耳边说:“林深,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。”那时的风是暖的,花是香的,
他以为他们真的能永远。“苏晚,”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很轻,却带着无法挽回的决绝,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,久到林深以为她挂了,
才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“好”,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,悄无声息,却带着刺骨的冷。
他收拾好东西,关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
裴圭里
文虫儿
奉天证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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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枫泰泰泰
逢小希
快乐的皮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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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圭里
燕云十八嘤